Dizzy

【正泰】俗不可耐

*妖艳贱货的故事

*社会社会

    田柾国进套房门的时候，嘴里还嘟嘟囔囔着什么。

  他把西服外套摔在沙发上，也把自己砸了进去。

  听到动静的金泰亨从浴室门里探出头，他正在洗澡，满身的柠檬沐浴露味道直直飘到了客厅。

  田柾国闻到香味，抬起头就看到了金泰亨穿着浴袍用大毛巾揉着头发走过来，把人一把揽在怀里就开始抱怨。

  “刚才我来参加宴会，门口的迎宾小姐竟然让我出示请帖！”

  “哈哈，这不是人家职责所在吗？”

  “话是这么说，”田柾国歪了歪头，神情里有些鄙夷，“难道她就不看报纸？我记得我的照片出现在财经版头很多次了。”

  “还有娱乐版头。”金泰亨有些促狭。

  田柾国，K国有名的商业巨头富二代，听说前不久他爸刚被评为福布斯亚洲榜单首富——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有钱的男人那么多，为什么田柾国却独领风骚？

  这话如果问金泰亨，他大概会微微一笑——

  “大概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一个白衬衫男孩吧。”

  “开着兰博基尼的，长得帅的，白衬衫男孩。”

  而田柾国恰好，全部满足。

  于是无数女孩趋之若鹜，幻想着能够丑小鸭变白天鹅，一朝飞上梧桐树，而田柾国就会踩着七彩祥云，举着鸽蛋大的钻戒，单膝跪地，一手还指着窗外——

  “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河山。”

  “哈哈哈，你看到没有，”金泰亨拿过手机刷了刷消息，果然网站实时新闻首页已经被田柾国的身影占领。

  “酒店迎宾竟让田柾国出示请帖？”

  “霸道总裁与灰姑娘的故事现实上演！”

  金泰亨乐不可支，靠着田柾国的肩膀笑得不行，他还挑了几条评论读给一脸无奈的田柾国。

  “迎宾小姐:不，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打动我吗？我是洁身自好的人，不是你们这群资本家的走狗！”

  “田柾国:世间竟然有如此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那你，被我承包了！”

  田柾国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把金泰亨手里的手机给扔了。

  “我喜欢白莲花还是妖艳贱货你不知道？”

  田柾国的手探进了金泰亨的浴袍，一节一节抚摸他的脊椎，然后又把手伸到了前面。

  金泰亨受不住，缩成一团小虾米。

  “我觉得还是你和我认识的时候比较有意思。”

  *

  田柾国有一次去中国旅游，一个人，也没坐私人飞机，等到坐了接送专线来到市中心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不认得路了。

  原来他坐错了接送车。

  没办法，当田柾国正打算推着行李箱顺着路边车牌的英文提示和手机导航找酒店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骑着一辆自行车停在他面前。

  “需要帮忙吗？”是亲切的韩语。

  田柾国立刻点点头，“迷路了，要去酒店。”还给他看了看订好的酒店名字。

  然后田柾国生平第一次坐上了自行车后座，而可怜的行李箱，一路上都在大马路上极速奔驰。

  画面太美。

  把田柾国送到酒店以后，那个骑自行车的人锁上车，就对正准备道谢的田柾国扬起下巴。

  “50万。”

  “什么？”田柾国这才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一瞬间怦然心动——太好看了。

  看着这个人一脸恍惚的样子，金泰亨笑了笑，把自己的脸靠近发着呆的田总裁——

  “我说，我帮你，报酬是50万韩元。堂堂K国首富儿子不会这么点钱都没有吧？还是，你以为我会免费帮你？”

  田柾国回过神来，一下躲开那张靠得太近而对他的心脏有强烈压迫感的脸，拿出钱包掏出了一叠纸币。

  “身上没有那么多本国现金。”田柾国来的时候把大部分钱都换成了人民币，现时间也拿不出那么多钱，他把身上的名片给了金泰亨，还在空白处写了自己在中国的号码和K国的私人号码。

  “可以随时打给我。”

  金泰亨也一副很相信他的样子，很酷地点点头，答应了这位总裁的赊账。

  然后跟在田柾国身后一起走进了酒店。

  “我也住这。”看见田柾国脸上的惊讶，金泰亨笑了一下，好像住在一间顶级豪华酒店对他而言很是稀松平常。

  明明刚才还像个小强盗勒索了一笔酬金。

  后来田柾国还问了金泰亨这件事。

  金泰亨那会在打游戏，闻言头都没回，“你那么有名，结果竟然可怜巴巴站在中国街头，那我不上去抱个大腿对得起我这张脸吗？”

  得，不仅贪财，还自恋。

  可田柾国就喜欢他这样。

  因为他觉得，金泰亨有这个资本。

  世人都觉得王子总会被一只丑小鸭的玻璃鞋唤起内心的爱情，但其实几乎每个人都是外貌协会——

  至少田柾国是。

  他觉得他看过这么多美人，只有金泰亨最对他的胃口。放肆，潇洒，自由地像是济州岛海岸边的风。

  他多数时是冷漠的，表情像是西伯利亚某座雪山上泉水滴落结成的冰棱，但是笑着的时候，又好像光照终于从北极圈回到赤道，整个北半球都温暖如春。

  他庆幸金泰亨贪财——

  因为他听别人说起恋爱，分分合合，聚聚散散，几个朋友也曾丢过心，拉他喝酒的时候哭着说只怪自己少了点体贴或者多了些功利。

  可是这些田柾国都未曾感受，甚至也不知道他是否拥有。他在应该碰到校园纯爱的年纪体会到的只有可以按香水味划分的等级制度和成天能收到一筐的热吻情书，或者是走在路上就能被十几个女生平地摔而得到的投怀送抱，然后一脸扭扭捏捏地说“你的衣服粘上我的口红了，留个电话我洗好还给你吧。”

  当然最多的还是——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一脸义正言辞冲到他面前，眼睛里都冒着熊熊火焰，“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可以欺负普通人吗？田柾国，枉费我还暗恋过你，你竟然这么绝情！”

  天知道他只是拒绝了几个告白——

  虽然态度有些冷漠而已。

  所以他在碰到金泰亨时感觉很幸运。

  多省心啊，他要钱，而他只剩下了钱。

  一拍即合。

  *

  金泰亨和田柾国相遇之后不久，关系就从一起在中国街头共骑一辆自行车的车友飞跃到了能在床上开车的车友——

  两人都是聪明人，一个眼神交流就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和平而又等价的交换虽然不符合商人的趋利性，但是至少他们都在这样的相处中感觉到轻松和惬意。

  空闲时就飞去世界各地旅旅游，并且会为了纪念他俩的相识而特地租一辆单车，二十好几的两个人非得用石头剪刀布决定出谁坐在后座享受十公里的轻松移动，且一直乐此不疲。

  有的时候田柾国都以为自己仅仅是交到了一个好朋友。

  这个朋友会陪自己干尽所有自己想做的刺激的，浪漫的，冒险的事，甚至偶尔是儿童时的中二梦想。

  比如他们上次尝试了北极的破冰旅行。

  田柾国非要站在船尾让金泰亨操作着飞行摄像器从上方拍摄他，让他假装是他的超能力震碎了沿途的浮冰——

  回去还孩子气地加了一道充气波特效。

  当时田柾国笑得见牙不见眼，金泰亨一边存照片一边翻白眼。

  “你都没有给我拍！”

  ……某种意义上两个人可真算是臭味相投了。

  现在算来他们维持这种可爱的关系也有快两年了，幸好对双方都没有厌倦才是维持新鲜感的原因。田柾国沉迷于这样的生活，自由自在地如同裸着身体在亚马逊丛林里飞奔，而金泰亨就是给他喷驱虫剂的人。

  这样不就是很完美了吗？

  金泰亨也享受这样的生活。

  他喜欢看到账户里不断增加的数字，也喜欢田柾国每天早晨给他的拥抱和亲吻，甚至有的时候他都分不清更偏爱哪个一些。但是金泰亨知道自己完全不用考虑，因为他是被偏爱的，鱼与熊掌他总是可以兼得。

  虽然金泰亨总说田柾国是个钱眼子，他一看到就想钻进去，但是真正到了抱到了这个聚宝盆而且到越抱越牢甚至早就可以狐假虎威的地步时，金泰亨反而低调万分，除了在床上更为嚣张，他几乎不会问田柾国讨要更多的物质。

  他们俩都在改变，变得隐晦而又缓慢，至少两人都没有察觉，或者是，不想察觉。

  *

  金泰亨某一天收到了一通来自田柾国母亲助理的电话，约他在楼下咖啡厅见面。

  大BOSS终于出现了。

  即将就要面对偶像剧里的经典片段，金泰亨想想都要激动地蜷缩起来。

  田夫人雍容华贵，丹蔻色指甲点在一个信封上，然后是经典台词——

  “离开我儿子，这里是五千万。”

  金泰亨长出了一口气，这种期待成真的感觉，真的很爽。

  可是他可不是脑残导演手下的演员。

  他拿过信封，塞在口袋里。

  “好的，这是月付还是半年付？”

  田夫人一震咖啡杯。

  金泰亨却早早起身离开。说实话他本来挺想给田柾国妈妈留下个好印象的，可是很显然，她把他当成了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金泰亨摸了摸自己的脸——

  “哎我这该死的帅气。”

  回去的时候田柾国已经在沙发上坐着了，僵着身体，表情有些迷茫和不可置信。

  金泰亨却好像没看到一样，他只是脱了外套钻进了田柾国怀里，然后拿出了那张支票——

  “你看，我又为我俩赚了一笔外快！”

  抱着他的人没出声，良久才紧紧搂住他的腰。

  “……我以为你要和我分手。”

  “你傻吗？”金泰亨拍了拍田柾国毛茸茸的脑袋瓜，“有你这么一个大金罐子，我何必捡芝麻丢西瓜。”

  “哈哈，”田柾国听到这话才终于笑出了声，“恩，我超有钱的。”

  这样你就不会离开了，多好。

  “哇，这样想起来我可真俗啊，俗不可耐。”金泰亨夸张地冲田柾国挤了挤眼。

  “没关系，”田柾国想了大半天，才终于磕磕巴巴说出他从没开口说的话，“我…我喜欢。”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但是却从不说破。
 
  其实我们早就情根深种，但是还是要假装洒脱。

  那就继续用这俗不可耐的借口，让彼此，一直降落。